烟草主管部门监管电子烟或将正式“入法”

2021年4月9日，深圳某电子烟企业召开新品发布会。 图为公司新产品试用现场。 （南方周末记者崔惠英/图）

在消费市场上，没有比上瘾更稀缺、更赚钱的生意了。

人们很难想象，仅仅添加了约1.9ml的尼古丁添加烟油的电子烟，还没有笔管那么长的电子烟，就能支撑起全球数百亿美元的烟油。雾中“蒸”生意。

更让人意外的是，虽然电子烟在2005年就在中国诞生，而从深圳出口的电子烟占据了全球90%的市场份额，但在中国一直处于真空状态，没有户口——电子烟很普遍 消费品、烟草制品或药品是否应该由任何职能部门监管，尚未确定。

如无意外，监管的重锤即将落下。 2021年4月22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烟草专卖局起草的《关于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烟草专卖法实施条例〉的决定（征求意见稿）》将于征求意见截止，补充规定中拟增加一条：电子烟等新型烟草制品，按照本条例卷烟相关规定执行。

这意味着，电子烟等新型烟草产品或将正式“成法”，并参照传统卷烟进行监管。

此前，公共卫生界认为，让烟草主管部门对电子烟进行监管，会给本来就困难重重的控烟工作带来更大的挑战。 遏制电子烟流行的最好办法是“全面禁止电子烟在市场流通”。 （详见南方周末2021年4月3日《谁来监管电子烟？工信部征求意见稿引争议》）

2021年4月中旬，在电子烟“归化”前夕，南方周末记者走访了深圳多家电子烟生产企业。 与控烟集团相比，多数业内人士对征求意见稿持“欢迎”态度。 在业内人士看来，新规可能会给行业带来短期“阵痛”，但长期来看，对龙头品牌有利。

期待被“编入”拿“户口”

传闻电子烟可能重回烟草专卖的垄断体系，电子烟相关个股来了一波“先跌为尊”。

3月22日征求意见稿一出，美股上市的RELX悦刻电子烟母公司雾芯科技股价暴跌47.84%，一夜蒸发144.6亿美元； 港股上市的电子烟设备龙头Smol International Scrowell母公司股价也暴跌40%。

“资本市场一度陷入恐慌，认为电子烟可能会回到计划经济时代，但悲观的声音很多，并不代表它就是主流。” 电子烟品牌联合创始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完善监管对中国电子烟影响很大。 烟草行业真的很好——任何产品都不可能在没有监管的环境下长期发展。 龙头企业不怕监管，就怕“不知道能活多少天的不确定性”。

在全球范围内，巴西、泰国、印度等数十个国家和地区全面禁止电子烟的生产、进出口、销售和广告宣传。 但在中国，电子烟仍在监管真空的灰色地带“裸奔”。

中国电子商会电子烟行业委员会会长欧俊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呼吁国家给我们一个身份，让电子烟行业能够规范科学发展。” 管理，意味着电子烟将得到一个合法的“账户”。

尽管国内公共卫生和疾控系统专家一直建议电子烟应由卫生、药监或市场监管等部门监管，但电子烟行业人士仍容易陷入国家烟草专卖局的“怀抱”管理——落实监管政策，淘汰“三无”产品，才能让正规军和龙头企业更好地成长。

“2019年11月电子烟网络禁售后，因为开线下店的投资成本太高，那些把电子烟当成互联网产品，找代工生产的电子烟，然后网上卖的基本都关门了。” 知名电子烟品牌铂金合伙人兼CMO方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与2019年相比，全国活跃的电子烟品牌数量减少了90%。

目前，电子烟企业的税负率仅为13%左右，与卷烟67%左右的综合税负率相去甚远。 “提高税率其实不是问题，只要国家发身份证，就是好事。” 欧俊标说道。

“我们几乎没有过一个寒冷的冬天”

来自北京的征求意见迅速传到1950公里外的“全球雾谷”深圳宝安区。 天眼查数据显示，深圳电子烟相关企业近8000家电子烟品牌，其中3000多家集中在宝安区。

而宝安区的沙井街道，则是世界电子烟“帝国”的“心脏”。 制造商可以在这里轻松找到电子烟所需的所有原材料：生产金属烟杆的铸造厂、供应烟嘴的塑料厂、包装盒厂。 没有熟人带路，很难从电子公司、科技公司的招牌上看出它与电子烟的联系。

几乎每一家电子烟企业都会在门前张贴“急招普工”的招聘广告，薪资从5000-7000元不等。 某电子烟厂商技术负责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2019年9月之前，沙井各大电子烟厂门前经常有快递小哥排队，一批订单到手后马上运走。生产的。 “盛大事件”在 2020 年 11 月之后再次出现。

“我们几乎没有经历过寒冷的冬天，在2020年美国市场收紧监管后，俄罗斯市场又开始火爆起来。” 4月11日，在沙井地区，一家大型电子烟代工老板陈丽（化名）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仅2021年4月中旬，ZOVOO（造雾）等两个电子烟新锐品牌就在深圳召开发布会“官宣”上市。 该品牌旗下深圳市基尔科技有限公司CEO赵冠云告诉南方周末，该公司2014年开始做芯片，2017年开始做电子烟，电子烟产品销往70多个国家。和海外地区。

最近，他被问得最多的是，“现在进军国内电子烟市场来得及吗？” 在赵冠云看来，与其他成熟的消费品市场相比，电子烟行业的发展还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 未来不可能一家公司独霸市场，真正具备研发能力的公司才能通过技术创新给用户带来真正的改变。

2020年受疫情影响，很多行业都特别困难，但电子烟行业却迎来了强劲反弹，线下门店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在一些地级市甚至小县城的核心区域，都能看到RELX悦刻等电子烟品牌的专卖店。 除了便利店、小商户、超市、专卖店等销售渠道，电子烟还存在于健身房、夜店等休闲场所。

2021年1月1日，1993年出生的杨欣，在老家天津的一家老牌商场开了一家电子烟品牌的专营店。 与奶茶、餐饮等需要投入大量加盟费的行业相比，线下销售电子烟的“创业”成本极低——补贴开店的钱由品牌出，有的甚至补贴四个月的房租。

杨欣坦言，他每个月能卖出近百支电子烟，营业额3万元。 除去门店成本，利润大概在几千元左右。 “我们的店面位置不好，客流量少，一般中心区知名商场的店面，一个月能轻松卖到10万元以上，但坑基本都被占满了。” 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目前，不少电子烟品牌通过补贴等方式争夺线下市场。 RELX悦刻曾表示，2020-2022年计划投资6亿元，开设10000家专卖店，数量已达4000多家； 白金也推出“千城千店计划”，在2021年打响补贴大战，YOOZ、喜雾、雪加等品牌也不同程度布局线下，提升品牌曝光度。

南方周末记者走访沙井多家代工厂了解到，一款通用规格、标准接口的电子烟设备出厂价约60元，加上两个可更换烟弹约80元，市场零售价200元不等。 -300元。 但为了扩大用户市场，一些电子烟品牌甚至以9.9元的“亏本价”销售，意在通过吸引消费者复购烟弹来获利。

在深圳市宝安区沙井街道，几乎每家电子烟企业都会在门前张贴“急招工”的招聘广告。 （南方周末记者崔惠英/图）

国标“审核中”，行业进入“中场大战”

据社交商业信息公司CIC报告的调查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9月底，RELX悦刻电子烟在国内的市场占有率达到了62.6%，拿下了国内电子烟市场的半壁江山。 YOOZ柚子、铂金等行业顶尖选手紧随其后。

线下渠道的扩张能力和速度，成为电子烟品牌的生死之战。 业内人士认为，电子烟行业正进入一场“中场大战”，有能力参与下半场竞争的龙头品牌可能不超过10家。

然而，自2019年9月美国爆发“电子烟肺炎”以来，海外监管趋严、国内网购禁令等一系列风波让电子烟成为增长最快的消费品之一商品在市场上也是近年来争议最大的。 一。

在这份征求意见稿中，工信部给出了“促进电子烟监管法治化、与国际接轨、增强电子烟监管有效性”等三项修改理由。

“电子烟生产经营混乱，市场极度不规范，虚假广告、假冒商标、专利侵权等现象层出不穷，电子烟用户低龄化趋势和不安全对健康造成的损害成分已成为公共卫生关注的重点。” 上海市新型烟草制品研究所副所长陈超英介绍。

由于在原料选择、添加剂使用、工艺设计和质量控制等方面缺乏有效监管，市场上部分电子烟产品存在尼古丁超标、漏油、重金属超标、添加不安全成分，危害消费者健康。 损害是不可预测的。

烟草业内人士认为，电子烟等新型烟草产品参照《烟草专卖法实施条例》中卷烟的相关规定执行，因为电子烟等新型烟草产品与传统卷烟在质量上具有相同的质量。核心部件、产品功能、消费方式等方面。 性别。

此前，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也在2017年10月发布了电子烟国家强制性标准制定方案，由国家烟草专卖局起草。 立项周期为24个月，但时至今日，该国标的状态仍为“审核中”。

作为参与电子烟国家强制性标准制定的工作组成员，陈朝英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国家标准迟迟出台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电子烟的发展变化电子烟技术发展较快，很多新内容有待完善，因此这项国家标准的制定还在进行中。

垄断牌照或贵，监管细则尚待出台

国家烟草质量监督检验中心主任胡庆元表示，如果电子烟“参照”烟草管理，可能涉及的相关规定主要包括：专卖许可制度、生产企业许可审批、批发和零售许可证、物流和运输的批准。 运输许可证审批、进出口贸易、对外经济技术合作。

陈立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业内有传言称，“一张电子烟的垄断牌照可能值不菲”。 这对于RELX悦刻等行业巨头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于中小品牌来说可能会成为天价门槛。 至于生产企业的许可审批，“上手”的难度可能略低，但关键要看烟草局给电子烟行业发了多少牌照，以及准入条件、标准和成本有多少是。

在销售过程中，监管部门对终端渠道的监管更有经验。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中烟系统在全国拥有超过700万个零售网点，是全国最大的零售网络。 所有电子烟品牌的零售渠道总数都少于传统烟草。 分数。 “不管发牌照还是特别许可，监管电子烟零售店都比较简单，但为了公平起见，电子烟的线下零售能不能也像烟草一样开店？” 方慧半开玩笑的问道。

可添加的尼古丁含量和香精添加剂（香精香料）的允许使用清单也引起了业界的关注。

“我认为电子烟烟油中添加的尼古丁含量高于2%，但现在很多电子烟烟油中含有3%-5%的尼古丁，高于传统香烟的尼古丁含量，以控制其成瘾性，需要考虑限制尼古丁含量。” 陈超英表示，具体允许添加的尼古丁量要等到国家标准出台后才能确定，包括哪些香精香料可以添加，哪些不能使用，也需要进一步明确。

在美国，FDA（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推出了PMTA（烟草产品市场准入申请），这是一套关于产品属性描述、体内毒理学研究、有害成分和潜在有害成分检测等一系列报告，然后FDA组织行业专家对报告的市场准入制度进行评估。

“产品没有统一的标准，但评审专家肯定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标准，但按照中国的传统，似乎更习惯于有书面的、规范的判断依据。” 陈超英表示电子烟品牌，除了美国，还有英国、法国、德国等多个国家都出台了电子烟行业的相关标准，具体参数也不尽相同。 很难评价哪种监管制度更严格或更先进。

但让它不受限制地有序发展，显然是不现实的。 有专家指出，一旦工信部发布的征求意见稿正式通过，将从法律层面明确电子烟的地位，相关监管规则和国家标准将得到进一步明确和落实。 .

“从国内外趋势来看，烟草行业的减害化、电子化也是大趋势。从目前国内的情况来看，国家对电子烟的态度不是为了打压而打压，而是为了打压而打压。”明确监管方向，相信市场的力量还是无穷的。 方慧说道。

南方周末记者 崔惠英 杨开琪 南方周末实习生陈洁玲